因为憋气,眼珠子都开始往外鼓了,朱时泽忙把他放回了地上。
他轻轻的咽了口唾沫,竭力使自己的口气,不那么令闻着生惧。
常言道,关心则乱,刚刚,他竟险因激动,误伤无辜。
这种情景,多年前,曾有过一次,彼时,他刚刚自下人处得知,李柔儿死了,于静室中,悬梁自尽。
“最近,各府都在传这事儿,少爷。”
重新得以呼吸,周知四肢触地,三伏天的猎犬般,大口喘起了气来。
但呼吸,并未耽误他回答朱时泽的问题。
他用力的咽了口唾沫,抬起头,眼泪汪汪的,跟他答道,“少爷若怕消息不准成,可以传信,去江南大营,跟雁回小少爷打听,问彼时,陛下是不是被那假扮成大皇子的书童,惹得咽了气,又被那位准王妃救活过来的。”
在江南大营历练的朱雁回,是与朱应祯同辈的成国公府庶子,为人本分守礼,不争不抢,寻常里,与各院的关系,也都算得上融洽。
周知提议,让朱时泽跟他问询,一来,是因为,他有如此秉性,二来,则是因为,他一直仰慕朱时泽,定会对朱时泽知无不言。
“顾不得那许多了!”
“来人!备马!”
起死回生,从来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儿。
朱时泽虽盼着李渊茹活过来,却并没因此失了理智。
他知道,从阎王手里抢人,很难。
所以,他要的,只是柳轻心医术高明的出处,以确准,可以叨扰她来试上一试,而非执拗的,强人所难。
能成,自然皆大欢喜。
不成,他也会对其心怀感激,铭记恩情。
听朱时泽喊人备马,原本窝在内间,拿金纸叠折“元宝”的下人们,忙弃了手中做了一半儿的活计,小跑着来了木屋的正堂。
“少爷,您这是您这是要去哪儿啊!”
“您刚刚殁了嫡妻,去旁人家里,可是可是会让人觉得惹晦气的!”
“对啊,对啊,少爷,您可不能到处瞎跑,若你去的那家,没人出什么事儿还好,要是,要是……可就该全赖到您身上了啊!”
见朱时泽打算外出,众下人忙上前,七嘴八舌的劝阻了起来。
他们都是朱时泽这一院的下人,自然盼着他好。
只不过,他们的眼光,只有很浅的一点,对李渊茹也素无好感,当然,也就不会像周知般的,给朱时泽出主意,让他找那位传说中,能“活死人,肉白骨”的三皇子妃,尝试救李渊茹性命。
在他们想来,纵那位三皇子妃,当真能救活李渊茹,他们家少爷,也断不可能,去做这种尝试才是!
“速速备马,休聒噪啰嗦!”
“我不进人家里!”
朱时泽并不认识柳轻心,柳轻心在燕京,也未开设医馆,所以,要求她帮忙,只有通过翎钧引荐。
都道是,风水轮流转。
想到两日前,自己才因为想陪李渊茹“走最后一程”,婉拒了翎钧的围猎邀请,今日,就又自己送上门去,舍下脸皮跟人求告,让人家未过门的王妃,救自己嫡妻出“阎王殿”,朱时泽不禁抿了下唇瓣。
求,是肯定要求的。
万一,那位三皇子妃,当真就有本事,让人死而复生呢?
他已委屈辜负了李渊茹数载,便是搭上后半生,为今日所求还债,也是他罪有应得,只是,这话,要怎么说,才能……
听朱时泽说,不进人家里,一众下人,才识相的收了声,一股脑儿的涌向马厩,去帮他准备出门用的马匹。
仿佛,只是数个呼吸的工夫,正堂里,便只剩了朱时泽和周知两个站着的人。
“少,少爷该是知道,三皇子殿下,如今不在府里居住的事儿罢?”